“读书不一定能让你变成更好的人,但是总会改变你。”梁文道先生说。我不知道,《简·爱》这本书,伴随过多少人的成长岁月,但它对我的改变,却超出我的想象。
十二三岁的某年暑假,下班回家的父亲,手上多了一本书。对于我们这个非书香门第,父母对孩子的所有教育就是“好好学习,天天向上”。除了课本,家里似乎没有一本多余的课外书。放假了,在我的央求下,父亲从图书馆借回这本《简·爱》,白色的封皮已成蜡黄,书已经翻得卷了边,我囫囵完晚饭,就一头扎进小屋,那份狂喜直到如今我再次拿起这本书还能摸到。这是我人生中的第一本名著,也从此,开启了我的阅读之旅。
那时候,还不懂爱情,她却让我懂得了没有美貌的女子,也可以如此理直气壮、有尊严、有个性的活出自我来。
从小失去双亲的孤女,哪里来的勇气对抗冷酷的舅母?瘦弱苍白的简,如何在洛伍德那么恶劣的环境中存活?又怎么能在桑菲尔德唾手可得的幸福中毅然离开?简那个小小的身躯里到底装着怎样的一颗心啊!“你以为,因为我穷、低微、不美、矮小,我就没有灵魂没有心么?你想错了!——我的灵魂跟你的一样,我的心也跟你的完全一样!”这段发自内心的呼喊,让她几乎成为所有在精神和灵魂上有追求的“灰姑娘”们的偶像。
我不美,也有获得幸福的权利;我贫困,一样可以追求自由平等;我孤独,但绝不放弃对自我的坚持……我可以什么都没有,但不能没有自尊——这就是简,她获得了海伦生死与共的友情,得到谭波尔小姐悉心的教导和抚慰,在不具备一切使男人离不开她的条件时拥有了罗切斯特的爱。我的外国文学老师曾笑言,这是一本女孩必读书,因为它记录了一个女孩的成长,以及必须学会选择和坚强。
所以,对于处在“没有姐姐漂亮,不如弟弟受宠”的“二多余”位置的我,选择努力学习,大量阅读,因为我相信“腹有诗书气自华”;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争取到一份令众人都艳羡的好工作,不到两年就已经看到二十年之后的我,立刻感觉索然无味,像简放弃桑菲尔德一样,我放弃了安逸舒适的生活。
在举目无亲四处无门拿着报纸找工作的时候,在面对犹太老板吹毛求疵严厉苛责的时候,在热浪滚滚汗如雨下无处安放自己的时候,在父亲去世同事诋毁感情受挫的时候……那个独立、自尊的“我”就坚定地站在我身边。二十多年过去,我才发现,简的精神已经变成我血液里营养,一直滋养着我、茁壮着我。
即使在服饰的选择上,对我的影响也如此之深。简穿的大多是黑、灰,黑呢外套、黑丝加洁白的领结、浅灰长裙;就是罗切斯特为她购置嫁衣时,她也固执地选择“素净的黑缎”和“珍珠灰的丝绸”,原来人对自我的坚持无处不在无时不在。以致,黑白灰一直是我衣橱的主色,不论是青春的如花岁月,还是如今的繁花似锦。
作为少女时代的偶像,简·爱带我走进文学的世界,印证了我成长的轨迹,对幸福的渴望和对理想精神境界的追求。之后,阅读再也不曾停下,《苔丝》、《傲慢与偏见》、《包法利夫人》、《安娜·卡列尼娜》、《罪与罚》、《百年孤独》……这无数的作品,让我了解感情的纷繁曲折、人性的幽微复杂以及生命的不可思议。
我不会再为某一个人物、某一部作品对号入座,对世事人情有了纵深的理解,人开始变得丰盈而豁达、柔软而灵动,那是一种暗夜中的飞翔,有一朵隐秘的花在悄然盛开,那是充满了欢欣和喜悦的旅程。
也许,一句话、一本书就可以改变一个人的命运。她是一束光,一颗种子,一滴雨露,不知不觉、无时无刻、润物细无声。今晚的自己可能与明早的已经不同,因为睡前阅读的一本书。“尽管我们未必会变成更好的人,但是改变本身就已是人生的目标。”
再次合上《简·爱》,我知道我要向她告别了,因为我已经活出了自己的气质。
根据《简爱》改编的影视剧作品非常多,最新版本是2011年英国拍摄的电影;经典版本有1944年由琼·芳登主演的好莱坞版。由上海译制片配音的1970年英国版《简爱》,于上世纪80年代在中国上映时,曾引起巨大轰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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