读佩内洛普·菲兹杰拉德的书，相比其他布克文学奖得主如拉什迪的晦涩、思维的跳跃性，以及希拉里·曼特尔那错综复杂的小说人物关系，还有石黑一雄大量纠缠的心理描写，《书店》则轻松多了，人物与情节简单，语言细腻，更给人一口气读下去的勇气。而在这里我想说的是佩内洛普·菲兹杰拉德的另一部作品《早春》，同样是简薄的一本书，但人物清晰，情节随意简单，将人物的刻画隐入故事的叙述之中。更不同寻常的是一个英国作家写的是发生在莫斯科的故事，对莫斯科的描述挺符合人们关于那块辽阔寒冷土地的印象。

故事发生的背景是一战前夕的1913年，此时的俄国处于沙皇的独裁统治下，社会处于农业向工农业转型时期，整个社会存在着愈来愈尖锐的贫富差距和各种社会矛盾，国内各种革命运动暗潮汹涌，尤其是学生运动。小说主人公弗兰克虽然从小生长于莫斯科，却因是英国移民而被认为是外国人，拥有自己的印刷厂，收入丰厚生活优越，由于当时的社会环境和自身身份而不得不谨小慎微。妻子内莉突然离开留下三个孩子，对于原因和目的都没有交代。弗兰克一方面盼望内莉归来，一方面对孩子们的管教无能为力，忙于找人照顾孩子，同时内心还充满对生活、对未来、对革命、对身份的忧虑与茫然。经过一番寻找，也与形形色色的人比如商人科里亚廷及其夫人，格雷厄姆太太和金丝曼小姐打过交道，最终找到相对合适的家庭教师丽莎。而丽莎最后也留下三个孩子离开了，因为她是一个政治激进者，或者说是一个沙皇政府要抓捕的革命者。小说的最后，经历寒冬，早春终于来了，内莉也回来了。

只是内莉离天的一段时间，作者让一系列人物陆续上场。在莫斯科寒冷的天气里，在娓娓叙述中，塞尔文，托尔斯泰的粉丝，似乎是一个理想主义者，一个救世主，总是帮助那些不幸的人，当然更贴心地帮助老板弗兰克工作上、生活上、思想上的难题。当他最终坦陈内莉是要和他一起出走的时候，实在叫人惊讶。塞尔文一方面把弗兰克作为朋友，尽心尽力地为他做一切事情，一方面又引诱朋友的妻子内莉，想要两人私奔到更自然更自由的地方去。一个热爱诗歌还写诗的文艺男子，可以整天畅谈精神，这大约符合一个女人关于浪漫的全部幻想吧，尤其是面对一个沉闷的不解风情的丈夫的时候。所以内莉渴望与塞尔文“一起走，到某个更自由更自然的地方去，也许是在长着松树和桦树森林的天空下，男人和女人能在那儿享受身体和灵魂的快乐，并且明白在这个世界上他们得做些什么工作” 。一个物质富足而有精神渴求的女人如何能抵挡这样的诱惑？可是当内莉抛家弃子离开的时候，这个男人又怯懦地临阵逃脱了，留下内莉一个人在那个所谓“光明的草地”，直到最后呆不下去了，又回到莫斯科。男人身上的复杂、矛盾与奇特，都在塞尔文身上得到体现。作者在一点一点漫不经心的叙述中，清晰地揭示了人性中的复杂和阴暗。

小说中的主人公弗兰克，这个看似温和的丈夫和父亲，对妻子言听计从，给孩子们创造最好的物质条件，在心底里真心地爱着这个家，却对妻子的精神世界一无所知，不知妻子的苦闷与需求，直到内莉离开都不知为何这样，反而苦苦地盼望妻子回来。具有讽刺意味的是，弗兰克一边思念着妻子，又一边渴望家庭教师丽莎年轻的身体，男人的“双重性”就在于此吧。

文中多次出现关于“早春”的描述，仿佛每个人都急于挣脱这个严冬的沉闷渴望春天的到来。早春暗喻弗兰克对未来的期盼与希望，“整个冬天，这座房子丧失了听觉，只能转而向内倾听它自己的声音。春天的风来了。比街道上感觉到的更清新的，来自北部森林地带的春风源源不断涌了进来”。早春来了，内莉也回来了，但弗兰克的春天来了吗？也许只是他内心一个美好的愿望罢了。

玛亚点评：简洁的标题，清晰的表态，在文章的开头就亮明自己的观点，很“爽快”的文风。“同样是简薄的一本书，但人物清晰，情节随意简单，将人物的刻画隐入故事的叙述之中”，对于菲兹杰拉德小说特点的总结也很到位。这篇读后感有点像“故事梗概”，却能够带出对现代男人的感叹。

如果是作为一部书的“推介”或“简介”，这样的文章是合格的，它把小说的脉络梳理得很清楚，人物分析也到位；但是，如果能更多的挖掘，更深的思考，就会成为佳作。